太原晋祠圣母殿门联为:
悬瓮山高碧玉一湾分晋水
剪桐泽远慈云千古荫唐村
清代山西名家祁寯藻撰,当代著名书法家费新我年书。从联意来看,作者似乎不是为圣母殿所撰,倒像是赋咏晋祠一带的山水和历史。不过,用于晋祠主殿圣母殿,并无不可。不清楚是新用祁寯藻联,还是旧联破损而重新书写镌刻。据上款所书“清祁寯藻原有此联(名章一枚)”看,应该系重新书写镌刻,并且费新我先生看到了旧刻。
记得是年,笔者于太原一家报刊发表过一文,其中曾臆度道:晋祠圣母殿门联最后一字“村”字错了,应系“封”字之误。惜并未引起有关部门和人士注意。次年,在《中华读书报》发表《谁将雅正救文荒》一文,顺便再次指出:“太原人最引为骄傲的晋祠圣母殿,旧联重镌时,‘唐封’便错作‘唐村’,至今依然错着。”可惜仍然没有引起有关部门和人士注意。
如今18年过去了,圣母殿门联末二字依然为“唐村”。我也依然坚持自己的臆度:“村”字错了,应为“封”字。
“唐封”错作“唐村”,除“封”“村”两字形近而容易被粗心搞错外,还可能因为,“封”字被错当作动词了。有关部门和人士未予理会拙见,而不肯查找相关资料核对,也可能是认为“水”为名词,而“封”为动词,所以同为名词的“村”字没有错。此是不知,不但诗词联语中有时动词(还有形容词)常常被名词化,而且此处的“封”,并非动词名词化,而是指封地,乃为名词。关于“唐封”的用法,兹略举数例。南宋赵昀《昌化县进嘉禾嘉粟赐贾丞相》:“周纪唐封生秀颖,汉歌郊庙产灵芝。”明代陆深《驾入》:“汉畤唐封俱鄙陋,虞书周典共昭回。”明代卢宁《登潼川郡南楼》:“汉垒重闻表,唐封再戢戈。”明代温纯《邯郸合族建追远祠志喜》:“从知姬姓本同气,况乃唐封出太原。”明代张羽《涂宾贤按广》:“按部唐封旧,观风越吏馀。”清代赵翼《祭南海庙礼成二十韵》:“扶胥襟粤会,广利纪唐封。”同“唐封”对仗的是“郊庙”“周典”“汉垒”以及“姬姓”“越吏”“粤会”等,皆名词。就连被后世视为重要历史资料的《帝王世纪》所载“自唐封徙晋阳”中的“唐封”也是名词,是说从所封之地徙于晋阳。
早在祁寯藻之前,山西名人陈廷敬《西陂歌八首送牧仲太宰致政还商丘》曾云:“桐圭世及唐封远,到日先看贾至碑。”祁寯藻之“剪桐”“唐封”,实即陈廷敬之“桐圭”“唐封”,均指著名的“桐叶封弟”传说。并且,从联意来看,祁寯藻下联之“唐封”,承开头之“剪桐”,气贯穿而辞顺稳。若作“唐村”,则不知谓何也。
唐村,除某地有座村子叫“唐村”外,应该没有别的固定、特定含义了。以天下之大,当然会有不少唐村,所以除地方志外,其他书中很少见,古来诗词联语中则更是罕见。而晋祠为晋国宗祠,圣母殿系奉祀周成王和唐叔虞之母的殿宇,怎么可以用“唐村”?并且,假设晋祠及周围真有座村子叫“唐村”,想祁寯藻也决不会用来代指大片的剪桐所封之地。
有意思的是,由于“唐村”之不可解,于是就有人因此附会出“晋祠所在地原名为古唐村”“很久以前,晋祠叫古唐村”之类没有任何依据的说法。这似乎正好从反面证明:圣母殿联最后那个“村”字,真的搞错了。
以圣母殿之著名,其门联大可视为太原文化之脸面。恳请有关部门,着专人仔细查对一下。一是查找祁寯藻原联,一是调查费新我书写之前,有无旧刻联板、图片或资料。认真查找、研究后,如果最终以为拙见不谬,“村”确系误字,万望一定尽快改正。
来源:太原日报
发布:中国经贸融媒体中心
责编:无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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