俗话说:“地上文物看山西”,一部中华文明的浩瀚历史,几乎都可以在山西找到痕迹。今天我们不谈世人皆知的乔家大院、晋祠、云冈石窟、悬空寺,而将目光对准一个用实力演绎低调的奢华的千年建筑奇迹——应县佛宫寺释迦塔(俗称应县木塔)。
第一次近距离了解应县木塔,是去年4月巴黎圣母院大火之后,当时社交网络一片哀叹惋惜声,偶然看到一位网友评论,讲到了这座中国现存最高最古老的纯木结构建筑,在千年漫长的历史长河中,它历经天灾地震、兵刀战火、灭佛灭道、虫蛀蚁咬,依然矗立不倒,但目前已经发生严重倾斜,再不看就来不及了。与其在失去的时候扼腕,不如在它尚完好时就好好珍惜,毕竟与千年建筑对话的机会本就难得。抱着这样的心情,接下来的五一假期,我和朋友自驾前往山西,第一站就选在应县木塔景区。
第一个将应县木塔
介绍给世人的不是梁思成而是日本人
和网络流传的不同,最早将应县木塔介绍到全世界的并不是梁思成,而是一个叫伊东忠太的日本建筑史学者,早在年,他就在中国进行探险旅行。他在《中国纪行——伊东额外33忠太建筑学考察手记》中写道:“一行人行有30里,来至桑干河上游处,并在此渡河。当地乡民牵马涉水而过,但见河水深及大腿上方。渡过桑干河,再往前行,时不多久,望见南边有一巨塔擎天,此塔便是应州塔。应州塔系一木塔,八角五层,建于辽代清宁二年。”他不仅将木塔作为重要的考察对象,还将研究成果推介给全世界,应县木塔开始为世人所知。伊东忠太的研究也极大激励了中国学者研究古建筑的热情。
伊东忠太在年拍摄的应县木塔30年后,建筑师梁思成读到一份考古报告,得知还有一座11世纪的木塔,从此心生向往几乎到了这魔的程度,在拜托应县最高等照相馆寄送木塔照片确认木塔真实存在后,梁思成所在的中国营造学社正式将调查应县木塔纳入计划,后来就有了梁先生初见木塔时的惊艳:“半天喘不出一口气来。”
建筑学家梁思成作为非建筑专业小白,我们初见木塔虽然没有惊艳到喘不上气,但还是被它的恢弘气势所震撼。67.31米,相当于二三十层楼房高,我们很难想象,在没有大型塔吊设备的情况下,古代的能工巧匠是如何建造这座高塔的。
应县木塔剖面来源:《应县木塔》陈明54种斗拱,式样繁复,构筑奇巧,汇集了历代建筑中所有的斗拱样式,复杂到现代人都无法拆解;全木结构没有用一根钉子,就这么像“搭积木”一样的垒叠起来,坚固结实,抵御住了千年的风雨侵蚀、电闪雷击;更遑论唐代以前的木塔全部荡然无存,纯木质建筑仅留下这么一个孤例。如果说在我们短暂犹如沧海一粟的生命里,有什么建筑值得一看,那应县木塔必然应该在这个榜单中。
什么人修建了木塔?
目前史学公认释迦塔建于辽兴宗时代,倡建者是其皇后萧氏。当时辽国萧氏为“辽国第一后族”,“一门三后,一家三王”,萧皇后本人就是应县人,为了彰显累世功勋,另一方面也是做边境军事瞭望的前沿阵地,再加上当时崇尚佛教,辽国遂举全国之力兴建这座超级工程。据统计,木塔共用木材上万立方米,如此多的木材全部来自塔址西北的黄花梁原始森林,当地人也有“砍到黄花梁,建起应州塔”的说法。
木塔内部结构与底座结构自古以来,瞻仰木塔礼佛观光就成了一件乐事。木塔建成后,曾有三位皇帝分别“驻跸”应州,临幸木塔。他们分别是元英宗硕德八刺和明成祖朱棣及明武宗朱厚照,后两者更分别在木塔上留下了“峻极神工”、“天下奇观”的题词。除了这三位大有来头的名人,每一块牌匾后面都有各自来历和故事,有兴趣的朋友们不妨了解下。
应县木塔牌匾天灾不可怕,可怕的是人祸
虽然屹立千年不倒,可木塔遭受的磨难着实不少。首先是天灾,除了无数次的电闪雷击之外,还有强震。木塔建成的多年里,共经历大大小小40多次地震;元朝顺德年间的7日大震,周围房屋尽数倒塌,唯有木塔安然不动。
其次是虫蛀,木质建筑最怕虫蛀,木塔保护神很好地解决了这个危机。每当清明节前后以及立秋前后,都会有大量麻燕环绕着木塔飞翔,刚好解决了虫蛀之祸。
飞翔的麻燕手机摄然而躲过了天灾却难逃人祸,民国军阀混战,木塔曾经被多发炮弹击中,现今仍然能看见炮弹和弹孔;另外,民国时当地县长以风水为由,将原来的夹泥墙改成了格扇门,大大破坏了木塔原有的稳定结构,战后测量时,木塔二层倾斜度达15°,要知道比萨斜塔也只有3.99°的倾斜角。不管是维修还是测量都只能是让它的恶化,所以目前采用的方法只能是维持现状的“佛系加固”,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延缓它的倾斜和损坏。
国家地理复原的应县木塔木塔像一个屹立千年的坚强老者,它垂垂老矣满目疮痍,默默诉说见证和诉说着历史,正期待着每一个有缘人与之对话。如果你也对古建筑、对历史有兴趣,不妨趁它还在,亲眼去看一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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