◇上节内容回顾:部落议事堂内,麻秋又在跟苻洪饮酒。他今晚是来向氐族首领摊牌,就苻洪和他自己的去向出路提出多个设想。可是,他认为利人利己的几个方案,均被苻洪否决。
◆本节内容简介:麻秋从城里回来,突然提出要将麻姑送回太原老家。麻姑拒绝并由此对父亲产生怀疑。半夜营地里响起了杀喊声,麻秋被杀。苻法告诉麻姑,她父亲在其祖父酒中下毒。城内议事堂,苻洪死前对爱孙苻坚眷恋难舍。
★故事发生时间:年三月。地点:枋头。
当麻姑从河边洗衣回来时,麻秋也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营地,嘴里面哼着太原小曲。
自从来到这里,他的人马每天除了好吃好喝,就再无别的事情了。他只是向部下们交代了一件事:“两头吃人家的,那可不行;谁也不许碰这里的女人,否则,用不了人家动手,老子先割了你们的尘根!”
麻姑拎来了一桶热水,放下后便打算走人。麻秋轻声地对女儿说:“你别走。”
“有事吗?”
“你坐下。”
麻姑迟疑了一下,但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。
“女儿啊,这些年你跟着爹受了苦,遭了罪,心里面有怨气,爹是晓得的。昨晚上我做了个梦,梦里见了你娘和我自己的爹娘。他们都葬在太原老家,几十年了,我也不曾去给他们烧上一炷香……我想让你回一趟老家。”麻秋唠唠叨叨地说。
麻姑愣住了。在她的记忆里,父亲这还是第一次跟她提及她的母亲,她听着感到很耳生,冷冷地问道:“那你呢?”
麻秋“我有事,暂时还离不开……办完事,也会回去的。”麻秋含含糊糊地答道。他又喝多了,口齿有些不清楚。
“这里能有你什么事呢?”
“就这么说定了!明日一早,我就派人将你送走。”
“我不走。”丢下这句话,麻姑站起身准备离开。
“你等等!”
“要走可以,得一起走。”麻姑用审慎的目光盯着父亲,“你自己扳着指头数数吧,当年你从老家带出来的人,如今还有几个活着?你让我一个人回去,人家向我索要自己的儿孙,我该怎么回答呢?还是由你自己去告诉他们吧!”说完,她离开了父亲的帐篷。
麻秋愣愣地目送着女儿的背影。是的,当年他带着亲朋和乡邻几百号人投奔石勒,如今剩下来的只有寥寥数人,其他的人都早已化做了白骨。正月里被苻菁阵斩的那一位,就是其中的之一。
回到自己的小帐篷内,麻姑和衣在小床上躺下来,回味着刚才父亲说的话。
麻姑当父亲喊她女儿时,她的感觉是有点发懵。因为父亲这些年从未如此称呼过她。今天晚上,他的言行举止颇为反常。这正是她近来十分留意和感到担忧的。他显然还有话想跟她说,但她没有给他机会。走出大帐她就开始后悔,自己应该让他把话说完,那样或许就能够洞察他心中的所思所想。可是没有办法,她已经不习惯跟他过多地说话了。
“他还会说些什么呢?应当跟老家太原有关。他为何突然提出让我回老家去?”她感到很困惑,怎么也找不到一个适当的理由。
他上一次提及老家太原,还是在她十一二岁的时候。那天她正在一棵古柏下面习武,父亲来了,大约觉得女儿的武艺有了长进,便拍着她的脑袋说:“嗯,很不错!我们太原人生性劲悍,习于戎马,不练出一身好武艺,长大就会遭人耻笑、受人欺负呢!”她抬起头来,问父亲头顶上这株古柏的年轮,父亲却不屑一顾地说:“这算什么古柏?将来我带你回老家,去看看晋祠里面的卧龙周柏,那才是天下柏树的祖宗呢!”从那以后,他就再也没有跟她提及过老家的人和事。
“他既要我回老家,自己却留下来……他留下来做什么呢?”想到这里,她渐渐生出了一种不祥之感:“他虽然暴虐,但也不是一点人性都不讲;对我这个唯一的女儿,他心中始终还是挚爱着的;他将我这个唯一的亲人支开,莫非是又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?”
“完全不能排除这种可能!”麻姑陡然有了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,再也无法安卧,一骨碌爬起来,披上一件衣服,走出了自己的小帐篷。
驻地里,一片静悄悄。月光似乎比她刚才洗衣时还要皎洁,将整个大地涂上一层清辉。此时,虫子们的鸣叫声显得稀疏了。她可以听见大帐内父亲的呼噜声。
“只要他在帐篷里面睡大觉,那至少今晚就不会出什么变故了。”麻姑心中寻思。于是她回到了自己的小帐内,重新躺下来。她拿定了主意:在弄清父亲的真实意图之前,自己决不会离开这里。
当麻姑好不容易迷糊入睡,又被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时,帐篷外面已经是喊杀声一片了。她知道大事不好,赶紧跳下床,掀开帐篷,只见外面火光冲天,氐族将士正在奋力砍杀父亲的兵卒。她这次并没有走出去,而是退回到床边,颓然坐下。
外面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。麻姑一副木然的表情。
没有过多久,帐篷又被挑开,一开始麻姑只看见一把锋利的刀刃,接着才看见来人,他是苻雄的庶子苻法。
“出了什么事?”麻姑忍不住询问。
苻坚庶兄苻法(字永则,小字阿法)“你爹往我爷爷的酒中下了毒!”苻法答道,眼里噙着泪水。
麻姑无力地垂下了头,听见外面有人在高喊:
“麻胡在这里!”
“把他捆起来!”
“已经把他杀了!”
“谁叫你们杀的?胡闹!应当将他绑缚至王爷灵前,一块一块地剐了他啊!”
“这家伙烂醉如泥,刀子捅进去也没发出半点声息。”
“算是便宜了他!把脑袋割下来,拿去祭奠王爷!”
“是!”
就在麻姑引颈待诛的时候,苻法却收回了刀刃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
此刻,城中的氐族议事堂内,已经是哭喊声一片。
苻洪苻洪躺在床上,奄奄一息。他费力地对闻讯赶来的苻健和苻雄说:“建业……元才……你们不要离开……”
苻雄哭泣着应答:“爹,儿子不离开……”
“我有话要对你们说……”
蒲健冲着屋里的人大声喝道:“不要哭了!”
哭声戛然而止。
“入关……入关……我原以为……中、中州可定……今为竖子所、所困……中、中州之事……非汝、汝兄弟能办……”
苻键回答:“儿子明白。”
“我、我死,建业统领部众……速、速入关……”
苻健答道:“儿子谨遵父命!”
“坚头……我的坚头……”苻洪的声音更加微弱了。
苻健又大声喊道:“阿坚快点过来!”
苻坚早已泪流满面的苻坚,被母亲苟氏带到祖父的床边。苻洪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来,抓住了爱孙的小手。
苻坚哭喊:“爷爷……爷爷……”
“我儿……”
“爷爷……”
“先别哭了,听爷爷说话!”苻雄眼含热泪,提醒儿子说。
“我儿……爷、爷……就是割舍不了你……建业……善、善待我儿……”拼命挤出这句话,苻洪就断了气。
“爹!”
“爷爷……”
当枋头的人们怀着翘首以待的心情,等着自己的首领带领他们去开辟历史的新纪元时,苻洪却如此出人意料地离开了人世。
上节:前秦风云:10、西回关中︳第二节:两个老鳏夫的算计
下节:氐族新首领下达了“种麦令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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