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大鹏先生将家乡赤桥的美景概括为10处,并各赋以一首七律诗。本文试将《十景诗》作一浅释。为便于阅读和对照,将每首七律诗附于释文之后。
古洞书韵
古洞即兴化洞,在赤桥村西卧虎山根下,原是一座窑洞式龙王庙,清代道光年间经过扩建,除增加了房屋外,还又建了飞阁、钟鼓楼、厨房、茶房等,供奉着玉皇大帝、关圣帝君、财神、仙翁等神仙像,绿荫覆盖,环境幽雅。
这里多年来作为学堂,学子们在里面读书,无论阴晴雨雪洞中传出琅琅书声,远远听来令人心情格外舒畅。三国时期的大教育家董遇教导弟子们要珍惜光阴,利用“三余”时间勤奋学习,钻研学问,即“冬者岁之余,夜者日之余,阴雨者时之余”。在兴化洞这样的环境里读书,才能领悟“三余”的真正内涵。
诗曰:
看花开落悟三余,饱读兰台石室书,
月照梁间音嘹亮,风生窗外味清疏。
侵晨壮诵烟迷阁,深夜高歌雪满庐,
钟磬声沉人静后,酣吟密咏韵凌虚。
兰若钟声
兰若寺在村之西北,东临官道,西靠悬崖耸峙气象峥嵘的卧虎山。该寺是高僧真明于清康熙十一年(年)创建的。殿房众多,规模宏大,古木森森。寺前有泉水两眼,还有一座乐台,名日“悬鉴台”。
该寺是当地一座名刹,除供有5尊大佛外还塑有韦驮佛、伽蓝神、白衣大士、关圣帝君、方伯、方相等许多神佛像。更为特殊之处是因大部分赤桥村人以造草纸为业,在一配殿里还供着造纸术的发明人汉代蔡伦。每日拂晓,兰若寺晨钟敲响,声声远送,韵韵相连,缭绕在晨雾里。村人听到钟声莫不惊醒,对劝人向善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。真是“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;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”。
诗曰:
清声不断遏云峰,古寺冷冷响梵钟,
皓月照时仙籁静,碧纱笼处紫烟浓。
高僧入定惊栖鹤,闲客参禅制毒龙,
敲罢天花庭乱坠,余音飘渺锁孤松。
兰若寺(清末老照片)龙岗叠翠
龙岗在村之北,该岗蜿蜒曲折,巨石层层叠叠,长满翠绿树木。其形势之崇隆、就春秋时期晋景公同诸侯会盟的马陵也不过如此。民间传说在很久以前,有一条龙落在岗上,秽臭之气蒸腾,使人不能靠近。请来僧人念了三天经,龙才飞上天去后来人们就把此处称为龙岗。诗曰:
巍冈磊落影层层,活翠萦纡瑞气蒸,
日曝金鱗筛旧陇,云垂玉爪印新塍。
烟霞变化殊豚泽,形势崇隆胜马陵,
草木舒青蟠屈曲,宛疑天马上飞腾。
虎岫浮岚
虎岫指村西卧虎山,其山北连龙山,南至明仙峪,头北尾南,形如卧虎,峻岭危崖,排列千仞。许多峰峦如刚冒出地面之竹笋,状态各不相同,细雨一洒,秀润玲珑。山林间不时逸出轻岚薄雾,如飘带般在山腰盘旋缭绕。山上松柏苍翠,山脚槐柳摇风,春季山水含笑,冬天也生机勃勃。好似丹青妙手画出的一幅山水画,清奇雅秀,望之使人忘俗。诗曰:
山容秀润石珑玲,翠滴如斑淡欲冥,
磴若牛吞谁点缀,峰同豹变此丹青。
月沉谷口迷鸳枕,风啸崖头豁貘屏,
列岫蔚然云雾锁,晴光争涌送朱棂。
卧虎岚晴(高汝行作)卧虎睛岚(高汝行作,该图转引自道光六年《太原县志》)
古桥月照
古桥指古豫让桥,在赤桥村中央,有一丈多长,两丈多宽,南北双侧建有护桥石栏,是晋祠同太原县城之间的交通要道。桥之西有观音庙,庙里还塑着古义士豫让之像,庙前壁上有“古豫让桥”四字石刻,是刘大鹏先生的老师、宿儒刘丽中先生的手笔。桥西有一株古老的大槐树,洒下一大片绿荫。闲暇之时,乡亲们聚在此处谈天说地,三伏天来此乘凉。晋水从桥下流过,银涛滚滚,雾气蒸腾,当圆月升高之时,竟能映照出小小白色虹影来。在夜深人静的明月之夜,方能领略古豫让桥的雅趣。
诗曰:
团栾碧月醉春宵,皓色浮沉豫让桥,
人静柳堤横玉竦,夜凉水镜晃银涛。
鱼梁尽许蟾光洗,雁齿曾经兔魄描,
马迹车声都寂寞,波舒雅韵任风摇。
杏坞花开
赤桥村东南半里许,有一处叫做杏沟子的地方,沙河从这里流过,回环曲折,日夜水声淙淙。南面有长数百丈、高十余尺的峭壁,如天然的墙垣。这里树木成林,桃、杏、梨、枣等果树应有尽有。在背山面野之处,有十数亩的一片开阔地,大鹏先生在这里盖了几间房子,周围编以篱笆,里面种着蔬菜、花草、葡萄等,称之为“潜园”,曾自号为“潜园居士”,他常在此隐居。春夏之时,桃、杏、梨、枣等花次第绽放,如霞如锦,百花姹紫嫣红,清香扑鼻,引来蜂围蝶绕,百鸟飞鸣,“莺梭织柳,燕剪穿花”;蔬菜成畦,豆角、葡萄结满棚架。秋天则硕果累累。大鹏先生对杏沟子感情颇深,说:“一入其境,莫不目眩神迷。”疑为世外桃源,更胜江南美景。诗曰:
光阴荏苒届春三,文杏花开任客探,
蝶市临柯烟缭绕,蜂衙胃萼雨濡涵。
胭脂四面新红滴,锦绣千丛湿翠含,
一水回环坞左右,无边光景胜江南。
唐槐鼎峙
赤桥村的兴化洞、槐树社、豫让桥侧各有唐代所植槐树株。这三株唐槐如鼎足立在村中,枝柯粗壮,根部如龙蟠虬曲,树冠茂密,筑着许多鹊巢,栖居着许多鸟类,还给地面留下大片浓荫,供人消夏避暑。因为有了这三株唐槐,更显得村貌古朴民风淳厚,洋溢着兴旺昌盛的气象。诗曰:
随风旖旎矗千寻,根柢宏渊溥阴森,
巢雀庚湿三伏暑,藏鸦午送一街阴。
龙旗影溷青溪曲,豹尾枝蟠碧树林,
蓊郁扶疏如鼎峙,唐时栽植到如今。
晋水长流
清冽的难老泉水顺智伯渠流到赤桥村中后,分为两股,向北向东流去。这是生命之水,村人依靠它制造草纸,灌溉田园。鸭子在河中嬉戏,水鸟从河面掠过,无论世事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,这碧水一如既往地流淌。大河又支叉出无数小溪小沟,由上而下长流不息。赤桥村在山麓,若从东面低处望上去,宛如悬在水上的空中楼阁,确似蓬莱仙境。
晋水长流诗曰:
清光潋滟浪悠悠,环抱村庄日夜流,
鸭涨翻风声淅沥,鸥波印月影沉浮。
窗前红漾殊难老,堤外青拖永莫休,
人世不知经几变,澄涛依旧泛春秋。
莲畦风动
因为有晋水之利,赤桥村外的水田里遍植莲藕,叶圆如盖高低错落,其花即荷花,当地人称之为莲花。莲花有好几种颜色,以红白二色为主。盛夏之时,荷花绽放,东一畦、西一畦争相斗艳,各色蜻蜓飞飞停停,落在未开放的花骨朵上,微风吹来,清香飘散弥漫,竟能飘入村中,吸一口沁心润脾。莲畦中碧水清清,小鱼小虾游来游去,其景美不胜收,令人陶醉。
诗曰:
红翻无限翠无边,菡萏经风色倍妍,
鱼戏畦中清缟帙,龟游叶底烂珠缠。
碧荷舒卷高低盖,紫萼宏开上下田,
六月竟成香世界,人争戾止看嘉莲。
稻陇波翻
赤桥村之东,除莲畦外,皆为稻田,一望无际,地势西高东低,层层叠叠,晋水由溪沟、畦口自上而下流淌。春夏之时,秧苗青青,蛙鼓阵阵。秋来金黄一片,秋风吹过,稻浪涌动,如金波翻滚,连田埂也看不见了,见此景致,丰收的喜悦便会涌上心头,流连往返,不忍离去。诗曰:
清流浩渺泛新秧,虎掌龙睛逐浪香,
鹦啄波心翻玉白,鸡输水面涌云黄。
风来韵满青芊陇,雨过痕留赤和乡,
万点苍烟千亩暗,一溪明月尽腾光。
稻陇波翻(作者李海清,系太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,图片/虹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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