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天朋友圈盛传一篇“三百亿投资古城复建,究竟值不值?”的帖子。从文章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作者“东湖居士”确实是一个深谙山西文化,懂得山西的学者。初读文章被作者独到的见解、犀利的语言所吸引,但深入品读感觉文章中充斥着一种文人抱怨的情绪,在这种情绪下作者所阐发的一些观点老醯儿不敢苟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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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是晋源人,对晋阳古城的改建是非常期许的:
“我曾经担任过太原市的政协常委,那时‘两会’屡屡提案《建议重修晋阳古城》。可惜当时政府捉襟见肘,书记市长拿不出钱来,只好安慰安慰我们这些提案者。如今,突然看到当年的梦想成真,心情非常激动。”
初见复建后的明太原古县城外景时,作者很兴奋:
“气势雄伟的西山屏障,连绵不断的新建城墙,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历史上那个风云万千的大唐王朝。……故乡,是那么的美好,是那么真切而又如此神秘。”
转折出现在作者进城后找不到童年的记忆,然后对复建古城有了不满的情绪:
“慢慢寻找童年的记忆和昨日的温馨。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除了新建的城墙以外,一切都令我陌生而惊讶。看不到旧日熙熙攘攘的人群,看不到童年繁华喧杂的铺面,更找不到记忆中熟悉亲切的场景。”
老醯儿不禁要问:一座古城的复建是该对传承了几百年的文化负责,还是该对一个人或是一些人的童年负责?明太原县城建于明洪武八年(),至今已有年,是该复建回哪个时间节点上的古城?
复建前的明太原县城老醯儿也去过,棚户区+脏乱差,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了,留下的多是些留守老人。
很多解放后盖的房子,老房子要么是危房,要么是私搭乱建,更多的是现代的破败而非古时的遗存。如果要复建成那个样子,以满足大家对童年记忆的需要,我倒觉得不复建也罢!
另外,明太原古县城尚属开发建设阶段,城墙的建设也只是刚刚合拢,目前也只是一个雏形,还没有建设好。城内不少古建,包括一些有价值的民居,也都保留下来了等待改造。
至于该怎么拆、怎么建相关部门和专家也都论证过,待以时日全都完善之后,古城的文化会被一点一点挖掘出来。过早地给他一个“鬼城”、“死城”,甚至“山西文化大省尽干没文化的事儿”的预期实在为时过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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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文中“东湖居士”先生说:“晋源,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明太原县城,也是历史上的晋阳古城。”之后一些观点也是在此基础上延伸出来的,但这一提法,有失偏颇。
古晋阳城和明太原县城并不是一个概念。古晋阳城是我国历史一座极其重要的城池,它是由春秋时赵简子的家臣董安于和尹铎主持修建的(位于今晋源区古城营村)。经过历代的修建,到唐代时,其作为唐朝的龙兴之地,唐朝特别重视其修建,先后被封为“北都”、“北京”与京师长安、东都洛阳并称“三都”、“三京”,规模达到了鼎盛。
唐会要:“旧太原都城左汾右晋,潜邱在中,长四千三百二十一步,广二千一百二十二步,周万五千一百五十三步。宫城在都城西北即晋阳宫也。隋大业三年……诏营晋阳宫,高祖起晋阳故宫,仍隋不废其城,周二千五百二十步。汾东曰东城,贞观十二年长史李绩所筑,两城间曰中城,武后筑以合东城。崔神庆传:武后擢神庆为并州长史,初,州隔汾为东西二城,神庆跨水连堞合而一之……”。
北宋初,太宗平北汉时,将整个晋阳城毁掉。晋阳城被毁给宋王朝的边防带来了潜在的危险。为了加强边防,宋太宗太平兴国七年(),也就是晋阳城被毁三年之后,宋廷决定在晋阳故城北40里汾河对岸,以阳曲县唐明镇为基础修筑了一座土城(今杏花岭区西羊市至后小河一带),这座城规模很小,成为宋以后太原城发展的胚胎。
隋开皇十年(),文帝诏废龙山县,复称晋阳县,另在汾东初置太原县,为太原县名之始。宋毁晋阳城之后,废太原、晋阳二县,筑平晋县于汾东(今小店区城西东村一带)。明洪武四年(),平晋县城被洪水所淹,移县治于汾河之西故唐城基之南,即古晋阳之南关基。洪武八年(),废平晋县,改称太原县,这就是明太原县城的由来。也就是说明太原县城的建立是晋阳古城被毁的年后的事情了,明太原县城是修建在古晋阳城遗址的一小部分之上,此时以唐明镇为基础的太原城也已存在了将近年。
由此可以看出,明太原县城并不是晋阳古城,其规模比晋阳古城小的多。“东湖居士”先生在文中一再把太原县城和晋阳古城混为一谈,确实是不应该。明太原县城只是当时太原府下辖的一个县城,非太原府,非要把晋阳古城和后来的太原府应具有的“王气、霸气、文气和财气”,附在一个县城之上也显得有些勉强。在一个县级县城上非要再现一个晋阳古城,这个期望是否有些不切实际?
另外,国家对晋阳古城遗址保护的很好,古晋阳古城的发掘开发也早有规划,《保护历史遗迹太原将规划兴建晋阳古城遗址公园》这是《太原晚报》年11月22日的一篇报道:
“在我市西南20公里晋源区的辖区内,有一座这样的历史遗址,它是中国盛唐时期三大都城之一。历代许多英雄人物在这里活动过,许多可歌可泣的事情在这里发生过,它曾被誉为中国的“庞贝城”,其地下丰富的遗存和独特的历史价值,十分珍贵。它就是——晋阳古城。为了保护和展示晋阳古城遗址珍贵的历史遗迹,提升城市品位,彰显城市魅力,我市规划兴建晋阳古城遗址公园,并在此基础上,连同周边区域统筹建设,形成以文化、旅游、休闲等新型产业为主导,生态环境优越、景观特色鲜明,尺度宜人的晋阳生态文化新区。”
这与文中所提到的那位全国知名的文博专家、书画家李先生的说法“晋阳古城保护开发,过去曾经有过一个很好的思路:先挖掘地下的晋阳古城作为遗址公园,在汾东建造晋阳古城博物馆,将太原县城、晋祠、蒙山大佛、童子寺、开化寺等连片开发,这样才能重现大唐荣光。”是一致的。
先生在没有考察的前提下就得出了“这么好的思路?为什么不采纳呢?一句话,说穿了是权力和资本的任性。在权力和资本面前,文化和文化人显得无足轻重。”的论断,实在有些草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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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令老醯儿诧异的是先生在讲到因古城复建而搬迁的居民时说:
“城墙方圆几公里之内,几乎每一个原住民,全都被拆走了。这一点,最让我非常吃惊。要知道:历史上的太原人,我的乡民们,一向以‘死硬’著称,可为什么都不见踪影了呢?金代大诗人元好问《过晋阳故城书事》记载:‘官家出降民不降,屋瓦乱飞如箭蔟。’说的是宋初太宗三下汾河而得晋阳,守吏都投降了,而晋阳百姓不愿屈服,揭下房瓦当飞箭,射向敌人,宁死不屈。近代,日寇入侵,虽然太原城整体沦落了,但青壮年都上山打游击,直到最后赶走了日本人。”
太原人的所表现出来的“死硬”是对统治者镇压的抵抗,是对龙兴于此前朝的追随;是对外来侵略者坚决的斗争,是忠义之举,是民族气节和大义的体现。且不说搬迁是为了更好地为复建创造条件,是利国利民的好事,对搬迁者国家也给予了经济补偿和妥善安置,对居民来说未尝不是好事。居民为什么要用对待外来侵略者的态度和做法来对待政府呢?先生这么说实在是容易挑唆居民与政府的对抗情绪,制造社会矛盾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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亿的投资到底值不值?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!我只想给先生讲个故事。年,36岁的耿彦波到灵石县当县长,他一到灵石就干岀一件让灵石人大跌眼镜的事情。
当时灵石县财政收入只有一亿多元,耿彦波竟冒天下之大不韪,拿岀五千万去修一处又破又烂的旧大院——王家大院。百姓不理解,骂耿彦波的脏话恶毒入骨,诅咒的声音铺天盖地。多年过去了,王家大院成了灵石的旅游品牌,甚至山西的旅游品牌。这时候灵石人读懂了耿彦波。所以,对明太原县城复建的价值,我们也拭目以待,不要过早的下结论,让时间去检验、让历史去证明。
不管复建也好改建也罢,修旧如旧是其原则,但不可能做到修旧就是旧。修过的就不可能是原来的,就会有假的成分,修过的古董就不可能是真正的古董。那么“花费天文数字造一堆假古董建筑,浑身闪耀着贼光。除了养肥头脑简单的规划人员和贪婪无良的古建筑商,给三晋文化留下的都是垃圾和废物。”这个推断实在太自以为是了。
文人的笔杆是刀是枪,像先生更是可以一呼百应,引导民众认知和舆论导向,因此也肩负着更多的责任,揭露的同时更需要严谨的弘扬,对待新事物和政府的决策,对敢作敢为的干部,希望我们多一些善意的理解、多一些有力的支持、多一些中肯的建议,少一些抱怨的牢骚、少一些无根据的猜疑、少一些无端的指责!
老醯儿是个平凡人,夕阳下初见古城墙的那一刻也是心生欢愉,以后工作累了带着家人孩子去城墙上走一走,给孩子讲讲古时的故事,看看古式的建筑,蓝天城墙,阳光明媚,也觉甚好!
作者:老醯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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